老爹又帶頭游了大概十幾米的樣子，游到一半的時候忽然腳抽筋，身子像一只大蝦一樣蜷縮起，拼命扯住了北野的腳，整個人痛苦地扭動著。北野慌忙停下了，用手勢比劃了下，問他怎麽了。老爹指了指自己的腳，身體抽搐了一下。

北野連忙反拽住他的手靠自己的力量把他往前面帶了兩米，順勢扯住西島的腳讓他停下來。花生看到後面的動靜也跟著停住，到底經驗足，看見老爹蜷縮著身體，就知道是腿抽筋了。他鉆到西島和北野中間，把老爹拉到自己身邊，拽住了他抽筋的那條腿用力扯。

老爹蜷縮得像個蠶蛹，咬著呼吸器的嘴唇很明顯有些發紫。花生把老爹的兩條手臂分別擱在西島和花生的肩膀上，原本以為花生這麽做是想讓他們帶花生上岸。可是當他們正準備帶老爹上岸的時候，他卻做了個繼續前行的動作。

其實這時候老爹已經痛得無法行動，即便被兩個人拖著也不可能前行，西島實在不明白老爹為何要如此執著往前面去。好歹是幾人一起同行，他們可不想鬧出人命來吃官司，畢竟在水下抽筋是可大可小的事，如果救護不及時，很有可能因為冷江水凍傷了肌肉筋脈而無法再行走。

西島不理會老爹，在花生的幫助下準備同北野一起強行帶他上岸。就在這時候花生忽然指了指前方，兩條腿快速拍打著水，企圖引起他們的註意力。北野情不自禁回頭，就看到花生指著前面一處地方。

北野順著花生所指的方向看去，水草叢中有一團白乎乎的東西。他連忙扯了扯西島的腿，讓西島同他一起過去看看。西島看了看表情痛苦的老爹，朝北野搖了搖頭，打算回岸上去。誰知這時候老爹卻是拉了一把西島的手臂，往那頭指指，又指指北野，示意他和北野過去看看。

西島沒有給出任何動作，看了花生一眼，便同北野一起往那頭游過去。花生稍作停留了一會兒，便一個人帶著老爹上岸了。

老爹上岸的時候，兩條腿敏捷地甩著，很顯然腳下並沒有抽筋，這麽做不過是為了把他們困在水下。既然老爹愛玩，他們倒是不介意陪著一起做游戲，兩個人果真往前十幾米處了地方游了過去。等游近了些，他們發現草叢裏似乎倒著一個殘破的法器，那法器是半個金剛鈴，同老爹在成都的時候買下的那一件有點像。不對，根本不是有點像，分明就是那一件。金剛鈴上的舍利子正好被西島摳了下來，西島記得他摳下舍利子的時候，鑲嵌處便露出一圈銅綠來。

難不成老爹是想用金剛鈴來制造水底下有死書的假象，要真是這樣，他們先前未免太高估老爹的智商了。西島笑著沖北野做了個“鄙視”的手勢，便準備返回到岸上去。

兩人依舊同下來的時候一樣，北野在前面帶路，西島在後面小心跟著，盡量保持在半米的距離之內，以免出現了狀況北野來不及反應。

他們兩個怕老爹在下面玩了什麽花樣，因此一顆也不敢多逗留，跟魚似的拼了命的往上竄。可就在西島發力的時候，鋒利的刀片正好劃過西島的潛水服，立即出現一道口子。冷水頓時往那口子裏滲，沒多久潛水服裏就滲滿了水。為了節約成本，老爹的潛水服買的就是最劣質的那種，本身就無法禦寒，薄薄地貼在身上已經冷得夠嗆。而現在潛水服落了一道口子，整個人就像是被冰片緊緊包裹住似的，他冷得幾乎使不上力，人一直在往下沈。

北野見跟在後頭的人有些不對勁，兩人的間距似乎在漸漸增大，連忙轉了個身去看西島。這時候西島已經離他一大截，盡管拼命想要往他這裏游，可是越蹬腿，就越往下沈。北野飛快地返回去，上前把他托住，用手指把潛水服的破口捏住。西島雖然還是覺得冷，但不再像剛才那樣連骨頭都凍得沒了知覺，不過還是能夠感覺到在往下沈的趨勢。

北野讓西島把捏在潛水服破口處的手指移開些，看了一眼破口，發現並不大，又迅速將他捏住了。他讓西島拽著別松手，自己潛到西島的下面去，使出渾身力氣將他往江面上托。原本一個人在這樣高的水壓下回岸已經夠吃力，現在西島等同於是個不會游泳的人，北野托著他上岸便更加吃力。

他覺得自己緊貼潛水服的肌膚已經開始潮膩膩的，不是因為同西島一樣劃破了衣服，而是被汗粘濕。老爹買的是什麽劣質產品，簡直比地攤貨都不如。他在心裏把老爹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一百遍，咬緊牙關繼續發力。

就在露水的一剎那，北野發現岸上靜悄悄的，說好等在岸上拉他們上來的東仔不知道去了哪裏。北野往四處看看，發現左邊十幾米處的地方放著兩件濕漉漉的潛水服，所有人就像銷聲匿跡了一般。

鉆出江面的時候，天還沒有完全亮，卻已經有三四個當地人在放羊。北野把西島先送上了岸，然後使出吃奶的勁兒爬了上來。經過剛才那一番折騰，他覺得自己的兩只手臂已經開始不由自主得發顫。幸好剛才速度快，如果再晚幾分鐘，等他體力耗盡，恐怕兩個人都要長眠江底了。

北野甩了甩手，忽然有一束強光打在自己臉上，頓時覺得前面白花花一片，什麽也看不清了。是哪個缺德東西拿手電照他的眼睛，北野別過頭閉了一會兒眼睛，等睜開眼的時候就看到一張大號的臉在自己面前。

原來是東仔這個不靠譜的在拿手電筒照他。

北野搶過他手裏的電筒，往他腦門子上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，說道：“活膩了是不，眼睛瞎了你怎麽向我未來老婆做交代。你剛才死哪裏去了，知不知道我們險些就上不了岸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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